在第九卷第九章中补了一段北北和凌小东参加酒局的戏,为他们后来的感情发展做了一下铺垫。也许铺垫得还不够,目前只能这样了。
关于发文的事,本来不用等这么久,但每次发文时总会有人问「什么时候完结」,我就想着一次性写完,省得大家再问。原以为最多十几章就可以搞定,哪知写了二十五章,再加上忙别的事,隔了三个月才发文,也是实属无奈。下次不会拖这么久了,写出几章就发几章吧,不让大家等得太久。
外国人说话的部分,如果用中英文的形式表达,怕大家看着别扭,干脆直接用翻译后的形式。
没有人让我接续写这个活儿,是我主动要求干的。没想到一次续写会惹来这么多非议,当初凭着一腔热情就干了,现在我知道了,续写从来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,写好了没有你的事,写得不好了,注定要挨骂。最初写大纲的时候颇有雄心壮志,付诸实施的时候才发现困难重重,最艰苦的不是下笔构思,而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以前的母子文大多属于手枪文,「母亲」的形象跟荡妇差不多,剧情也极度夸张,看了之后感觉很糟糕。这本《母上攻略》却让我首次把它当成一本正常的「书」来看待。跟其它母子文相比,《母上攻略》更贴近生活,更接地气,更现实一些,所以比较难续写。
第一次写肉戏的时候逃避了很久,就是不想写。到现在也是这样,如果不让我写肉戏,会感觉很轻松。以前看别人写的肉戏津津有味,没想到轮到自己写的时候会这么困难。对我来说,写肉戏就是就是赶鸭子上架,真的很害怕。每次写到床上戏的时候码字的速度就骤然降下来,好不容易写完之后就长出一口气,感觉像是刚经历完一场炼狱。在最后这两卷里本来不想写肉戏了,这样可以早早结束,但是大家非要看,只好勉为其难。其实已经感觉没什么可写的了。
还有,第一人称不好写。我不太喜欢用第一人称写,我写不好。但是原着是这样,只能硬着头皮来。别人指责的关于文笔的问题,我也尽力了,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达到高手的级别。
写纯爱文受限太大,不像其它类型那样可以有很多的发挥空间。这本续写能有人看,还是因为原作光辉太大。续作本身水平一般,不过我已尽了最大努力。两年时间,两百万字,不管你们喜不喜欢,我都把它写完了。虽然结果未必尽如人意,我也没有一丝后悔。
随着这次发文,这本同人续终于完成了。我的心情就是一首谭咏麟的歌《讲不出再见》;对于支持我的人,我的体会是一首赵传的歌《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》;关于大家的种种评论,我的感觉是一首林忆莲的歌《不必在乎我是谁》。
爱读《母上攻略》这本书的朋友一定都是喜欢纯爱的真心人,希望大家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因为喜欢这本书而努力过,付出过。
*** *** *** 26.7
妈妈呆呆地看着纸条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,哎呀,很疼,看来不是做梦。天哪,这个臭小子明明在公司的大楼里,他的纸条怎么会跑到飞机上呢?难道是他提前贴在自己身后的?也不对,自己上飞机之前去了一次卫生间,当时身后什么都没有啊。所以纸条肯定是上飞机之后被人贴上的。难道这个家伙真的跟着自己上飞机了?那他是怎么接听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的呢?
想到我可能在飞机上,妈妈马上觉得兴奋和激动起来,还有点小小的高兴。她站起身把前前后后的座位都检查了一遍,包括卫生间,却没有看到我的踪影。她猜到我可能又乔装易容了,所以对每位乘客都审视得特别仔细,但却没看到一个跟我长得像的人。这可真是奇了怪了,难道是有人搞恶作剧,把纸条贴到了她的身后?但是这两句歪诗是她和我之间的秘密,别人不可能知道啊。
她有点不甘心,又把机舱里的人都看了一遍,突然发现一个大胡子长得跟我有点像,肩膀宽度也很接近,忍不住悄悄打量起来,但是细看又有点不对劲,因为这个大胡子旁边还有两个小胡子,几乎跟他长得一样,只是胡子小了一点,而且这三个人相谈甚欢,明显是很熟识的样子,看样子应该是三兄弟,绝不可能是她一直惦念的那个人。
妈妈又把所有的乘客都看了一遍,最终在空姐怀疑的眼光中怏怏地坐下了。不管怎么样,能得到我的讯息就是一件开心的事,她把那张纸条拿起来又反复看了好几遍,心里涌起一阵甜蜜的感觉:这个坏小子,每次都能搞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样,虽然经常让人意外,但总能带来惊喜,真不知该怎么说他。
不怪妈妈产生怀疑,其实那个身形高大的大胡子就是我,她猜得非常准确,我真的是上了飞机之后马上化妆,坐到了她的后面。旁边那两个小胡子是我找的两个乘客帮的忙,他们起初不太愿意化妆,等我拿出证件后就乖乖地配合了。等妈妈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,我就假装和两个乘客很亲热地聊天,借此打消她的疑虑,她果然被骗过去了。
看到她失望地坐回原位,我心里别提多得意了,要不是怕被她发现,真想大笑两声。那天她以为我妥协了,放弃了跟随她出国的想法,其实她搞错了,我没有一分钟停止过与她共游海外的念头。既然她很坚决地反对我公然同行,我就采取了私自尾随的办法,反正她别想甩掉我。
经过漫长的飞行,终于到了目的地,那是一座漂亮的大城市,处于欧洲的中心地带,具有浓厚的宗教风格,从窗户向下了望时我们就充分感受到了这一点。
等到大家陆续走下飞机的时候,妈妈还有点不甘心,回身又扫视了一下机舱,似乎希望找到我的踪迹,我跟旁边两个人坐着没敢动,直到她下了飞机才开始去掉脸上的伪装。
为了拖延时间,我们三个人一直在假装收拾东西,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在空姐的催促下慢吞吞地下了飞机。到了大厅后我向两位乘客一再表示感谢,随后就和他们分手了。
目送这两个人离去后,再回头却找不到妈妈了,我正在东张西望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,转身一瞧,我心中的大美人正站在不远处对着我微笑,她那婀娜的身姿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异常醒目,像是砂砾中一颗璀璨的珍珠。
我知道这下藏不住了,也笑了一下,急忙跑到她面前:「您走得好快,差点没跟上。」
她嘲弄地说:「凌副总,你不是应该在公司的办公室吗。怎么到了国外呢?你出国这件事写申请了吗?得到批准了吗?」
「我申请了,没通过,我想您可能是心里同意,嘴上却不说,就按照您心里的想法实施了。」
「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同意了?」
「刚才在飞机上,您不是一直在找我吗?」
「我是想看看,谁那么无聊给我写纸条,还用了那么粗俗的诗句。」
「我看您的样子挺高兴的,好像这两句诗说到了您的心坎里。」
妈妈抬起脚轻轻踢了我一下:「你哪只眼睛看出我高兴了?」
「您不高兴吗?我看您的嘴角一直是咧着的。」被踢的时候我感觉很舒服。
「咧什么嘴角,我是在犯愁呢,我在想,你可真讨厌,在国内烦我还不够,还跑到国外给我来添堵。」
「您也是,非要拒绝我来帮忙,不然何至于费这么大劲呢?」
「你的鬼主意算是爬到天上了,说说吧,那两个秘书是怎么跟你串通在一起的?」
「没有串通,我只是答应给他们升职了。」
「人事变动的事你怎么不通知我?」
「您不是让我做主吗?」
妈妈又踢了我第二脚:「你还真是山中无老虎,猴子称大王。给你三分颜料,你就开染坊了。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?」
我看出她的心情不错,渐渐变得放肆起来:「我好像忘了自己姓什么了,但我记得您应该叫‘凌郑氏’。」
「什么‘凌郑氏’,胡说八道,我看你倒是没正事,为了跟我出国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。」
「我这也是关心您嘛。」
「为什么打电话时我能听到你在办公室的声音?」
「很简单,我当时也在飞机场,秘书用他的手机给我拨了个电话,然后把声音外放,咱俩就能通话了。」
「你可真狡猾,看来下次要多找几个人看着你了。」妈妈的口气虽然是嗔怪的,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。
「别这么认真好嘛,我下次尽量少犯错误就是了。」
「飞机上那个大胡子是不是你?」
「是的,您怎么发现的?」
「这还用发现吗?飞机上就那些人,仔细一看就看出来了。」
「为什么不拆穿我?」
「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,因为你旁边还有两个人,我怕万一认错人就尴尬了。」
「所以您就在外面等着我,是吗?」
「是啊,反正你早晚要下飞机。」
「其实我在飞机上化妆,也不光是掩饰身份,主要是想看您找我时着急的样子。」
「着急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。」
「哈哈,您找人时的样子可认真了,好像一个大美人在找寻丢失了的宝物,非常地迷人,非常地……性感。」我想了一会儿才找出「性感」这两个字来形容。
妈妈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:「你可真会胡乱用词,找人这种事怎么能跟性感扯上关系?」
「因为您的神情很专注,呼吸有点微微地急促,一直在咬嘴唇,额头还有几滴香汗,显得特别有魅力。」我见她一直在踢自己或拍自己,看起来心情很高兴,就轻轻拉住她的手。
妈妈这次没有挣脱开,反而挠了一下我的掌心说:「恭喜你,凌副总,你的目的达到了,小无赖的精神又一次发挥作用了。」
我也挠了一下她的玉手:「好像您也挺开心的,单行鸟变成了双飞雁,这次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了。」
「别贫嘴了,快点去取行李吧。」
「好的,咱们一起去。」
到了行李提取大厅,等了半天才看到妈妈的拉杆箱,拿到手后却发现不对劲,妈妈用手掂量了一下便说:「糟了,箱子被人拿错了。」
我们马上向机场工作人员反映情况,他们做了登记后又调取了监控录像,发现是被一个中年男子拿走了,那人走路的时候踉踉跄跄的,好像是喝醉了。由于机场的一个监控摄像头出了故障,没能看到这个人的准确去向,工作人员只好记下我们的联系方式,说会根据旅客的登记信息跟踪寻找这名旅客,让我们耐心等待结果。
妈妈显得有点无可奈何,跟着我就出来了,我安慰她说:「没事儿,现在网络监控这么发达,肯定会很快找到的。箱子里都有什么?」
「我的换洗衣物、项目文件、采购手续、设备资料、银行卡、现金,还有一些盥洗用品。」
「最重要的是采购手续和银行卡,其它的倒没什么。就怕那个酒鬼把箱子撬开,那样东西就不好往回找了。我给蓉阿姨打个电话吧,她有一位老同学常年负责对外关系事务,可以找国际刑警帮忙。」
「不,先不要找她。」妈妈果断地制止了我。
「为什么?您又忌惮她的身份了是不是?这我得劝劝您了,这个时候就不能有妒忌心理了,您应该捐弃前嫌,以大局为重,把好的资源都利用起来。」我连忙开导她。
「你想什么呢,我不是妒忌她。」
「那还犹豫什么,她是你的闺蜜兼儿媳妇,不用不好意思,直接找她帮忙就可以了。」
「不是不好意思,这次买设备的事有点麻烦,我不想让她知道。」
「等一下,」我觉得不对劲,「您为什么要瞒着她?这里不会有什么违法违规的事情吧?」
妈妈的神色有点凝重:「据我所知,这套设备通过正常渠道购买是有难度的,咱们可能要采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,所以还是先不要告诉她。」
「您听我说,不合法的手段坚决不能用,否则后患无穷。」警察的本能让我马上警惕起来。
「有很多人用的都是这种非正常的方法,后来他们都成功了。这里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,法律也不好界定管辖范围。」
「那也不行,咱们不能钻法律的空子,更不能有侥幸心理。」
「你怎么知道是钻法律的空子?」
「您刚才说的那几句已经漏了底了,我一听就听出来了,您已经游走在违法的边缘了。」
妈妈不悦地甩开我的手,好看的脸上掠过一丝乌云:「你非要把我变成犯法的人是吧?怎么每一句话都在针对我呢?」
我又拉住她的手:「您误会我了,我是怕您触犯法律,而且现在咱们人在国外,不同国家的法规制度都不一样,万一真的惹上官非,这里不比国内,想要脱身可就很困难了。」
「你还是自己去旅游吧,别在这儿烦我了。」
「别介,您这是要撵我走了吗?」
「我不想听你唠叨。」
「我现在有点明白您为什么不让我跟着来了,敢情这里面还有猫腻呢。」
「我有什么猫腻?你说说。」
「我觉得您是想通过旁门左道来达到目的。我受累问一下,这套设备有那么重要吗?」我怕她介意,特意没有说「歪门邪道」这四个字,换了一个温和一点的词。
「对,很重要,不光是为了公司,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。从接手这个项目开始,咱们就注定要克服一切困难,把所有的目标都顺利完成。」妈妈的丹凤眼中透出异常坚毅的光芒。
「好吧,我一定会全力帮您,前提是不能做违法的事。」
「知道了,凌警官,不会给你添麻烦的,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大义灭亲,不用心慈手软。」
「您又来了,一旦不高兴就讽刺我。算了,咱们还是说说度蜜月的事吧。」
「买设备的事都忙不过来了,哪有时间度蜜月?」
「度蜜月和买设备可以同时进行,两不耽误。再说还要去教堂补办婚礼,咱们该做的事情真不少呢。」
「我看你的想法越来越丰富多彩了,你是不是还想让这里的大主教给你主持婚礼?」
「如果能那样就最好了,那将会是最难忘的时刻,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档期。」我陷入到了美好的幻想中。
「做梦吧你,大主教是给皇室成员主持婚礼的,你只是个外国平民,哪里就轮得到你?」妈妈觉得我简直是在异想天开。
「我可以出钱。」
「呸,不要想美事了,这已经不是‘有钱能使鬼推磨’的时代了。」
「我觉得这句话在任何时代都好用。」
「我看你是要中邪了。对了,你身上有现金吗?」
「有一点点,这还是出国之前临时兑换的。您呢?」我摸了模身上。
「我的也不多。你带银行卡了吗?」妈妈看看手里的小包。
「带了,但是没有多少钱。」
「为什么不多带点钱?」
「我的钱不都在您那儿吗?」
「没跟依依要点钱吗?」
「走得太匆忙,忘记要了。」我无奈地说。
「你说说你都混成什么样子了,钱越来越少,你带孩子们出门不怕人笑话吗?」妈妈斜了我一眼。
「我也没办法,钱都被两个老婆把着,现在我是真正的无产阶级。」
「你没钱都能一个接一个地泡妞,如果有钱还不上天了?」
「我现在让依依给我转点钱,怎么样?」
「算了,先别这样了,她会以为我在你耳边吹风了。」
「咱俩现金不多,又没有银行卡,只能用手机支付了。」
「也只能先这样了,等找回我的箱子就好办了。」
我和妈妈一面说话,一面打了一辆出租车。车子一路飞驰,开了好久才来到市中心。下车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,手机支付不能用了,我当时就有点紧张,妈妈发觉情况不对,赶快用她的手机试了一下,结果也不能支付,她的脸色也变了。眼看出租车司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,我们俩只好用身上的现金支付了打车费。
司机走了以后,我担心地说:「快到别的商户试一下,看看手机的支付功能是不是出故障了。」
「行,咱俩一起去。」
两个人立刻动身,到附近的几个商店试着用手机购物。我们挑选了一些不太贵的纪念品,支付的时候发现都无法通过,我的汗马上就下来了,妈妈的表现还算镇定,连声地跟店主说着「sorry」,拉着我就退了出来。
站在风儿轻柔的广场上,我只觉得一阵头痛,思忖了一会儿才说:「让国内汇钱来吧,或者补办银行卡。」
「那样最快也要好几天,这两天怎么办?」妈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。
「您在这边有熟人或者朋友吗?」
「没有。」
「我知道银行有一个紧急现金服务,可以向无法使用银行卡的客户提供一定金额的现金支援,我现在就去办。」
「好,那就试一下。」
我给发卡行打完电话后,接着到最近的网点填申请单,但是我提供的手续不全,银行暂时未能核实我的身份,还要等后台进行审核,所以今天肯定是拿不到钱了。
出了银行后我一脸愁容地说:「这下麻烦了,要过几天才有钱,去向大使馆求助吧。」
妈妈摇摇头:「都说买设备这件事要低调了,怎么能惊动大使馆呢?」
「我申请的紧急现金能不能获批还不知道,今天晚上咱俩的钱只够看电影的,要不去电影院待一宿?」
「我不想去电影院。」
「那怎么办?只能到公园、卫生间、地铁站、24小时便利店了,您选一个地方吧。」
「这些地方我都不想去,我想住正规的酒店。」
「大小姐,这都什么时候了,还正规的酒店,现在能有正规的澡堂子就不错了,要不咱们去浴池对付一宿?」
「不,我要跟你一起睡在大床房。」
「现在没有大床房,只有大马路、大长椅,或者去银行的室内24小时取款机。」
「这些地方我都不想去。」
「您先随便对付两宿,过几天就会有钱了。」我劝她说。
「那就找个便宜的酒店吧。」妈妈只好降低了一下要求。
「我打听过了,便宜的酒店咱也住不起,咱俩的钱基本上都用来打车了,现在剩的这点零钱只够买个汉堡的。」
「你不是说以后出国要带我吃大餐吗?」
「我请您吃大汉堡、大薯条、大可乐行吗?」
「我不想吃这些。」
「好嘛,您还是一副仙女的做派,现在咱们就要混成乞丐了,快点回归现实吧。」
「你不是男人嘛,一定有办法。」
「咱们去找地方打个短工怎么样?」
「国外打工好像不是那么简单,需要体检、面试,而且证件要齐全,不是马上就能被录用的,多数情况是回去等通知。」
「那时间太长了,咱们可等不起。要么去卖艺怎么样?我看挺多人在广场上表演的,给钱的人还真不少。」我又想了一下,只好提了个不太靠谱的建议。
「你打算表演什么?」妈妈问道。
「我就会打拳、唱歌、跳舞什么的,还学过一点魔术。」
「这些都不太吸引人,得有抓人的东西才行。」
「要不咱俩用英语说个相声?」
「我不会说。」
「就是咱俩平时打嘴仗那一套,稍微加工一下就是相声了,我看您的包袱抖得还行。」
「不行,我捧不好哏,还是你自己来段单口相声吧。」
「我倒是能说个单口,形式就跟外国的脱口秀差不多,但是没有剧本啊,别人听着不可乐还会给钱吗?」我犯愁地想着,自己平时那些耍嘴皮子的小伎俩难登大雅之堂,根本就挣不到钱。
「你能不能表演点别的?咱们老祖先练过的杂耍卖艺还是挺多的,尤其是在过去的天桥一带。」妈妈真有耐心,居然在街上跟我聊起了旧社会。
「这个想法非常好,我跟您来个兵器对练怎么样?」
「我不会。」
「前几天您不是跟霍大妈说经常练习器械对练吗?咱俩正好在外国友人的面前操练一下。」
「那不是糊弄她的话嘛。咱俩平时都没练过武术的套路,打轻了等于没打,没人会给钱;打重了会有人报警,说咱们当街斗殴或者是夫妻互虐,恐怕要到警察局吃牢饭了。」
「那就表演口技、杂技、口吞宝剑,您挑一样吧。」
「我会口吞葡萄。」
「那管什么用啊,我还会口吞饺子呢。」
「这几个都不行,你再说一样。」
「胸口碎大石怎么样?」
「我会胸口碎鸡蛋。」
「胸口碎鸡蛋还用得着您表演?随便在街上找一个小孩都会。」
「这些都太难了,而且很危险。有没有安全一点的?」妈妈摇摇头。
「喷泉旁边有一个小伙子在拉小提琴,钱也不少挣,您会吗?」我指着不远处说。
「会。」
「是吗?那太好了,您什么时候学的,平时怎么没听您拉过?」我吃了一惊。
「我上大学的时候练过,后来就放弃了。」她坦然地说着。
「为什么?」
「他们说我拉琴的声音像锯木头,我一生气就不练了。」
「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?您还会别的乐器吗,像萨克斯、单簧管、笛子什么的?」
「我的别墅里倒是有一个琵琶,但是我没有练过。」
「冒昧问一下,郑总,您最拿手的才艺是什么?」
「我会谈判,会招标,会管理公司,会演讲,会动员。」
「这些都是您的工作内容,好像不能拿到街边去表演。」
「我去街边做个演讲怎么样?揭露一下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?」妈妈突然语出惊人。
「太好了,您真是个伟大的革命战士,不过我能离您远一点吗?」我边说边看看左右。
「你不是应该给我站脚助威吗?」
「我要是离您太近,肯定会被当成同党抓起来的,这样就没人营救您了。」
「为什么抓我?外国不是言论自由吗?」
「所谓的言论自由都是相对的,凡是涉政的演讲都有可能会被人盯上。您设想一下,可能您在街上说得正高兴呢,突然就来一伙人说您是恐怖分子,还说您在进行非法演说,甭管您长得多漂亮都要被抓走。」
「这么危险吗?算了,那我不演说了。」
「不过您要是被抓进去也不一定是坏事,就等于找到饭辙了。」
「我才不去呢,这样的饭辙还是留给你吧。」
「到时咱们的祖国还会敲锣打鼓地给您送来两块匾呢。」我调侃地说。
「什么匾?」妈妈纳闷地问道。
「一块写着‘扬我国威’,一块写着‘爱我中华’。」
「呸,论起胡说八道你真是天下无敌。」
「请问您还有别的才艺吗?」
「没有了。」
「您不是还会瑜伽、舞蹈和健美操吗?」
「这些能拿出来表演吗?不是在吸引色狼吗?」
「您再想一想,肯定还有什么压箱底儿的绝技没有拿出来。」
「打你算吗?」妈妈脑中灵光一闪。
我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:「合着您最拿手的技术就是揍我,是吗?我跟您说,在国内随便怎么打我都行,顶多是妇联的人找您谈话,在国外可就不同了,警察对家暴处理得特别严厉,您随时会被带走的。」
「那我就没什么可以展示的了。」
「您再想想,还有什么特长?」
「真的没有了,刚才全说出来了,都被否定了。」
「不,还有一样您没说。」
「还有哪样没说?」
「就是唱歌。」我一本正经地说。
「你又讽刺我,是吧?」妈妈的面色一沉。
「我没有讽刺您,您想啊,如果前面说的那些都不行,您的才艺不是就只剩下唱歌了吗?」
「唱歌那是我的特长吗?明明是我的短处。你这不是讽刺是什么?是挖苦、是嘲笑?」
「您后来不是专门练习过唱歌的技巧吗?进步还挺大的。」
「我那是自娱自乐,自我欣赏,还没到能在大家面前展示的水平。」
「这次就是个契机,正好在外国朋友面前来个汇报演出,检验一下训练的成果,反正他们也听不懂中文。」
「你就缺德吧,以前你总说我唱歌跟灾难现场一样,还是你喝多了呕吐时的药引子,现在又一个劲地捧我,分明就是想让我出去丢人,我才不上你的当哩。」
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您看看那边有个胖子也在唱歌,挺大的一坨肉声音比蚊子还小,他脚底下的钱盒子都快装满了,您唱得还能比他差?」我往远处一指。
「我倒是比他强,可是……」
「别‘可是’了,来吧来吧,试一下吧。」我轻轻拽她的袖子。
「哼,你别以为我不敢唱,告诉你,你可能想错了,外国人的欣赏口味跟咱们不一样,没准儿他们会觉得我唱得好听呢。」妈妈对自己的唱歌水平屡次被贬低属实有点不服气。
「那咱们正好去试一下,如何?」
「可以呀,没问题,但是你要先去探探路。」
「为什么让我去探路?」
「你不是觉得自己唱歌很好听吗,正好在外国友人面前展示一下你的才艺。」
「告诉您,我一旦出马就会吸粉无数,兴许被哪个外国伯乐相中,直接选拔我进歌剧院深造,后面可就没有您的事儿了。」
「太好了,你快点去为国争光吧。」
既然妈妈这么说,我实在推不过去了,只好去附近租了一套音响,为了提高演出效果,我租的是最贵的设备。
把音箱等设备拎到广场上后,我突然停住脚步,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。自己毕竟是个警察,这样抛头露面地在外面演出合适吗?万一被人录下来传到网上怎么办?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安,当下站在原地踌躇起来。
妈妈问我怎么了,我小声说:「我觉得这样不妥,会不会被人当成要饭的?」
「没事,放心吧,你是凭自己的劳动挣钱,跟那些直接伸手乞讨的乞丐还是不一样的。」
「您这么说我心里还好受一点。听说外国的街头艺人从来不去乞讨,全靠表演挣钱。」
「说得没错儿,而且外国人很尊重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乞丐,都会主动打赏的。」
「好嘛,说了半天还是拿我当要饭的了。」
「你别那么想,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热爱表演的街头艺术家好了。」
「我是觉得,这样在外面演出会不会给祖国和人民丢人?会不会给单位抹黑?」
「不会的,放心吧。」
「我都要饭了,难道不会辱没祖先吗?他们要是地下有知的话,也会蒙羞的吧?」
「你要是怕被人认出来,化一下妆不就行了?」妈妈提了个建议。
「好主意,就这么办了。」我戴上墨镜、头套和假胡子,马上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。
乔装打扮之后,我发现妈妈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,忍不住问道:「您为什么站得离我那么远?」
「这里有树荫,比较凉快。」
「那我也到树荫底下卖唱……不,到树荫底下表演。」
「不行,你来了我就得走了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咱俩不能离得太近。」
「您怕我唱得太好,影响您的自尊心是吗?」
「我怕一会儿有人向你扔臭鸡蛋,殃及到我。」
「我唱歌会被人扔臭鸡蛋?笑话,您就等着我的粉丝来送鲜花吧。」
「好的,那我就洗耳恭听了。」
我接好音响以后,先试了试音,接着就开始了酒吧歌手的那一套开场白:「各位朋友大家好,非常高兴你们来欣赏我的表演,请各位伸出你们温暖的双手,为我鼓鼓掌,让我看一下你们的热情,好不好?」说完把麦克风伸出来对准远处的人,另一只手放到耳边做倾听状。
等了半天只听到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,我用余光一瞧,只有妈妈在为我拍手助威,其他路人则露出了惊愕的表情。
我心想外国人八成是太腼腆,没见过像我这么劲爆的歌手,是要让他们开开眼界才行,当下清了清嗓子,扯着脖子就唱了一首英文摇滚歌曲,唱到兴处还扭了起来。
随着几个外国人试探性地向我靠近,我心想老祖宗说得真对,买卖买卖,全靠吆喝,我这歌声一出马上就有人光顾了,当下唱得更卖力气了,旁边那个唱歌的胖子和拉小提琴的人被我的才艺震得都不敢出声了,两个人一起停下来吃惊地看着我。
我心说好极了,现在就让你们看一下天皇巨星的风采,当下伸手把音箱调到了最大声。我知道街头唱麦的音质效果必须要好,能不能吸引人来就全靠它了,唱歌虽然需要一副好嗓子,但更重要的是要配上一套劲爆的音响系统,所谓「三分唱歌,七分音效」,说得就是这个道理。
随着我制造的声音的分贝的增加,恬静的喷泉广场被我变成了广场舞公园,我的歌声回荡在周边的街道里,很多出租车司机停下来惊讶地聆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,公交车上的乘客纷纷向广场的方向望去,以为那里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。
我见大家的目光都锁定在我身上,别提多兴奋了,再一转头,却发现妈妈捂着耳朵,站得离我更远了。那个胖子歌手和小提琴手也悄悄溜掉了,周围的人虽然不少,但是都在惊恐地看着我,而且保持了比较远的距离。
这一番表演可谓技惊四座,真的,我觉得自己蛮有当歌星的潜质的,因为我的优美歌声和精湛舞技结合在一起,一切都是那么的浑然天成,我好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舞台表演,变得越来越人来疯了,唱到高兴的时候又把麦克风伸向大家:「会唱的朋友请跟我一起唱,不会唱的朋友请不要吝惜你的欢呼声、喝彩声、呐喊声,大声地尖叫吧!」
周围的人群可能没见过这阵势,不知道该怎么反应,只有几个年轻人恶作剧般地跟着喊了几声,其他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,好像在围观一只歇斯底里的大猩猩。
连唱了三首歌后,我决定开始收钱了,于是指着地上的帽子对大家说:「先生们,女士们,又到了收获的季节了,请献上你们的一份支持吧,接下来小弟将有更精彩的表演!来,大家动起来吧,让我看一下你们的热情!」
观众开始明白我的意思了,于是纷纷向帽子里扔钱,我注意到了,几乎每个人都扔了,看来他们的素质挺高,艺术欣赏水平也不低,只是给完钱以后离开了不少人,只有三五个人还留在原地,估计都是我的铁粉。
我偷着用余光瞄了一下帽子里的硬币,感觉还挺不少的,里面还夹着几张纸票子,心里霎时间觉得美翻了。看来「艺多不压身」这句话说得真是没错,平时坚持去KTV唱歌确实很有作用,凌大帅哥「麦霸」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,这一次终于派上用场了。
还有一点让人没想到,就是我用亲身实践证明了「艺术无国界」这句话是有道理的,不同国家的人民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水平和鉴赏能力都是相通的,我也没想到自己的首场演出就获得了如此大的成功,心里充满了对异国人民的感激和钦佩。莫非我以后要转行往歌唱事业的方向发展了?
我喝水休息了一会儿以后,鼓足力量又唱了两首歌,这两曲下来真的是绕梁三日不绝,周围基本没几个人了,附近的猫啊狗啊,还有小鸟什么的也没有了,只剩下远处的妈妈和近处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还在坚守。
看到没有多少观众了,我准备收工,然后和妈妈找个地方庆祝一下。这时那个老太太蹒跚着向前迈了两步,似乎想要说点什么,我看出她的意思,出于礼貌和对粉丝的关爱,就迎上前去问她是不是很喜欢我的演唱。
她紧紧拉住我的手,说我的歌声让她想起了去世多年的老公。我说请问您的先生是干什么的?她说她的老公是一位歌唱家,在生命晚期的歌声跟我特别相似。我立刻觉得特别感动,心里充满了热烈的情绪,颇有一种他乡遇知音的感觉。
这位老太太跟我说话的时候眼里噙满了泪水,一定是想起了她的亡夫,是啊,我的歌声那么动听,一定让她触景生情,情难自已。
我俩聊天的时候,妈妈也走了过来,她从耳朵里掏出两个棉花,静静地听着我们说话。
老太太又跟我聊了一会儿才离开,临走的时候还给我深深地鞠上了一躬,我也弯了一下腰表示还礼。
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妈妈对我说:「谢天谢地,你终于唱完了。」
我盯着她手里的棉花说:「我唱得有那么难听吗?您至于把耳朵塞上吗?」
她说:「难不难听我不知道,反正我的耳朵快要被你震聋了。你那个音响的动静太大了,附近的小商贩都被你吓跑了。」
「那是附近没有生意了,他们换个地方继续去做买卖。」
「不过你今天的唱歌让我明白了一件事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以前有人说噪音能杀人,我还不太相信,听完你的歌声以后我就相信了。你的歌声不仅能把人逼疯,还能杀人。」
「您一直在说风凉话,是不是在嫉妒我的首场演出获得如此大的成功?」
「你哪里成功了?」妈妈问道。
「您没看到我的粉丝都激动成什么样子了吗?他们往我的帽子里扔了很多钱,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。」我得意地说。
「他们是被你吓的,你化妆成那么凶恶的样子,他们担心不给钱的话会被你打。真的,你的歌声太有杀伤力了,我估计很多观众听了以后都想重新投胎做人。」
「哼,一看就是您对我的演出成功充满了妒忌,您没看到刚才那个老太太吗,她说我的歌声让她起来了她的老公,一位着名的歌唱家。」
「你怎么知道她老公是着名的歌唱家?」
「她自己说的,您不是也听到了吗?」
「现在这个世界上歌唱家到处都是,谁都可以当,就像雨后春笋一样,你也可以封自己为歌唱家,反正没人承认就是了。」妈妈不以为然地说。
「那位老太太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。」我觉得有点不服气。
「是的,没错儿,我被你吼得眼泪也快流出来了。」
「您什么意思?」
「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?遇到自然界的反常现象时,动物不是经常会做出奇怪的反应吗?」
「您的意思是她是被我的声音吓得流泪了?」
「可不就是这样嘛,刚才有一条狗被你吓得大小便失禁,有一只猫像疯了似的直打自己的脑袋,还有个拄拐的残疾人扔了拐杖直接就跑掉了。」
「您说得太夸张了,那个人的腿脚肯定没什么大毛病,所以扔了拐杖也一样能走路。」
「这些场景不反常吗?」
我充满自信地说:「不,这只能说明我的演出引起的反响太大了,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了。唉,人哪,真不知哪块云彩有雨,怎么突然就红了呢?」
妈妈撇了撇嘴:「我不听你吹牛了,你自己陶醉吧。一会到哪儿去吃饭?」
「您说得很对,这次演出大获成功,是应该找个地方大大庆祝一番。」
「你觉得这点钱够上哪里庆祝的?肯德基还是麦当劳?」
「钱不够吗?我觉得挺多的啊,帽子都快装不下了。」
「你数一数吧。」
我蹲下身捧着帽子里的硬币数了起来,然后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,好像距离「大大庆祝」还差不少,便对妈妈说:「这样吧,咱们先找一个小饭店小小地庆祝一番,然后接着出来开演唱会,等把酒店的钱挣出来,晚上再大大地庆祝一番,行不行?」
「行,没问题,反正牛皮都是你吹的。」她大概是真的饿了,对我的荒唐主意竟然接受了。
26.8
我找了个地方把音响设备寄存起来,然后跟妈妈去吃饭。途中经过一片草地,我对她说:「稍等我一下。」弯下腰在草地里找寻着什么东西。
「你在找什么?」她不解地问道。
「没什么,做点准备工作。」我笑着把两样东西塞到兜里。
因为钱不多,门脸大的餐厅我们连看都没看,直接从前面走过,最终选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餐厅。因为两个人一直没吃东西,都有些饿了,我连菜价都没问,直接点了几个实惠的大菜。我们怕酒水太贵,只点了两杯矿泉水。
一阵风卷残云过后,饭就要吃完了,我叫来一个服务生说要结账,他拿来账单给我瞧,我一看就吓了一跳,没想到居然这么贵,才几个菜而已,就快吃出一张机票的价格了,就算我们开一晚上的演唱会也挣不来这些钱,这可怎么办呢?
我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,直接采用了B计划,趁着服务生不注意往一块披萨底下塞了点东西,然后指着盘子对他说:「你瞧,这是什么?」
他用筷子翻开披萨一瞧,两只蟑螂正趴在盘子上,须子上还冒着油光,登时就愣住了,随后对我们表示歉意,接着去找餐厅的经理。
经理赶来的时候,我已经用手机拍完照了,还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,经理一再对我们鞠躬致歉,他请我们把照片销毁,然后不但给我们免了单,还送了我们一瓶红酒。
离开餐厅后,妈妈沉着脸说:「这就是你说的‘准备工作’吗?你平时就是这样在外面蒙吃蒙喝吗?」
「不,我这也是第一次吃霸王餐。没想到几只海鲜就那么贵,下次我先看看价格再点菜吧。」
「你这属于欺诈行为,不怕给祖国丢脸吗?」
「是有点不太好。这样吧,等咱们的钱一到账,马上就来这儿把饭钱补上,您看行不行?」
「好吧,也只能这样了。」
「刚才的饭菜虽然贵了一点,味道还真是挺不错。古人说‘行万里路,吃万家菜’,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。」
「又胡诌,你这是听哪个古人说的?原话叫‘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’。」
「好了,这次吃饱了,咱们接着去广场表演吧。」我信心十足地说。
妈妈提议说:「这次去能不能把音响的声音调得小一点?」
「怎么了?您怕我扰民吗?」
「我怕你再去几回,方圆几公里就该没有人烟了。」
「这种街头卖艺要是声音太小就没人看了,主要听的就是那个气氛。」
「那也不能像你那样震耳欲聋啊,心脏不好的人都受不了。」
「如果没有激情热烈的音乐,大家会慷慨解囊吗?您看看那些大歌星的演唱会,哪个不是人山人海、热血澎湃?」
「歌星演唱会有在居民区举办的吗?你看看有哪个歌星像你这样把瘸子吓得在地上嗖嗖地跑?」
「您不用担心了,我的粉丝都已经等不及了,让我先去把晚上的住宿费挣出来。」由于首场演出大获成功,我已经信心爆棚,根本听不进妈妈的意见了。
她叹息了一声,只好远远地跟在我的后面。
到了广场我一瞧,人还真不少,登时心花怒放,好家伙,这是给我送钱来了,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,下次可能就要收门票了,嗯,就让妈妈当我的经纪人,直接在国外开演唱会,挣外国人的钱,这也算扬威海外了。
正在我想得美滋滋的时候,已经有热情的粉丝把我围上了,我心想事不宜迟,赶快开始演唱吧,于是手脚麻利地把音响接好,接着以一个闪亮的造型出现在大家眼前,马上有人发出了口哨声和尖叫声。
我更兴奋了,立刻发出一连串激情四射的开场白,不断鼓动大家的情绪,在获得一阵欢呼声后,我的演唱会如期开始了。这次我情绪饱满,第一首歌就获得了满堂喝彩,我心里别提多得意了,顺便瞥了一眼躲得远远的妈妈,心想这次您可算看走眼了,瞧瞧我的粉丝有多拥护我,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,过几天就可以住在总统套房了。
一首歌唱罢,我蓦然发现上次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又来了,她这次的情绪更激动,旁边还跟着两个中年人,像是他的儿子,两人手上还拎着一个很大的袋子,似乎很沉的样子,我心想这位大妈不会是把全部家产都拿来了吧,唉,遇上这么狂热的粉丝真是没办法,希望她不要倾囊相赠,至少留点养老钱和生活费。
正当我浮想联翩的时候,突然有一个人递给那位老太太一个麦克风,她接过来就开始对我说话,全场马上安静了下来。我以为这是一个粉丝在袒露心声,因为很多演唱会都有这个环节,于是也静下心倾听她的诉说。
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,老太太拿过麦克风后突然脸色大变,用一连串激动的英语对我开始了控诉,我竭尽全力才听了个大概。
原来她的老公是个普通的歌唱演员,晚年退休以后因为郁郁不得志,就把火气撒在家人身上,他在家里咆哮大喊的动静跟我唱歌的声音一模一样。下午老太太一听到我的歌声就想起了她的老公,先是一阵激动,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两人在一起的如歌岁月,随后就是一阵愤怒,因为她的老头把全家都折腾惨了,全家人都对那粗暴的喊声留下了心理阴影,至今难以忘怀。如今我的歌声让他们痛苦的记忆再现,又把那难忘的伤疤揭开了,全家人群情激奋,商量了半天决定不能让我轻轻松松地离去,一定要给我点颜色瞧瞧,于是就给我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。
我听到这儿觉得有点不对劲,就挤出笑脸对她说:「我只是喜欢唱歌而已,要是你们不想听的话,我就不唱了。」
老太太没有放过我的意思,她开始煽动周围的人一起针对我,说我是个噪音制造者,把这儿的宁静彻底破坏了,接着又有一个老大爷控告我谋杀,因为她养了一条狗当时在广场附近吃东西,听了我的歌声以后差点被骨头卡死。
有这两个人牵头,其他人马上开始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我来,大家纷纷指责我涉嫌不正当竞争,把其他街头表演者都赶走了,还指责我自私自利,只顾自己痛快而不顾别人,一门心思制造噪声武器毒害大家,是个毫无底线的缺德歌手,应该就地消灭。
这最后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,这些人刚才还笑脸相迎,现在却要把我人道毁灭,资本主义社会还真是残酷冷血,不像社会主义大家庭那样充满了温暖。我见势不妙,紧张地东张西望,寻找着最稳妥的撤退线路。
没等我撒丫子开溜,忽听得老太太一声令下,众人纷纷从她两个儿子拿的大袋子里拿出东西向我扔了过来,我的天哪,我还以为那个沉甸甸的袋子里装的是献给我的爱心,谁知道都是臭鸡蛋和烂西红柿。虽然我喜欢吃鸡蛋炒西红柿,但我不喜欢这两样东西在做熟之前飞到我的身上,所以只能一边左闪右挡,一边寻找退路。
就在我被这些人团团围住的时候,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哨声,有人高呼道「警察来了」,众人马上乱作一团,我趁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,一眼就看到妈妈站在一个很高的花坛上冲我招手,她的嘴里还含着一个哨子,不用说了,刚才那串哨子声一定是她发出的,我快速跑到花坛旁边,她一下子跳到我的肩头,我扛起她就是一阵狂奔。
身后那群人发现上当以后,马上呼喊着向我追了过来,我头也不回地拔腿飞奔,间或能感觉到臭鸡蛋和烂西红柿擦身而过,有几下还打在了妈妈的身上,为了不让我分心,她一声都没吭。
说来很巧,我和妈妈被众人追赶并以臭鸡蛋烂柿子轰击的场面有点眼熟,很像是《九品芝麻官》中周星驰和吴孟达被村民用臭鱼烂菜追打的镜头。
要论逃跑这可是我的强项,别看我身上还扛着一个人,他们还是追不上我。穿过几条大街后,终于甩掉了他们。因为地形不熟,我没有走小巷,生怕进了死胡同。
等我把妈妈放下的时候,两个人都气喘吁吁,身上也挂满了鸡蛋和西红柿。
妈妈一边拿纸擦着自己的衣服,一边调侃我说:「大歌星,你的演唱会还没有开完就走了,这样是不是不太好?需不需要给你的粉丝们退票?」
我累得坐在地上说:「别糗我了,今天这人可算是丢大发了,碰上了一个神经不正常的老太太,把我的粉丝见面会彻底搞砸了。」
她不屑地说:「你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唱歌难听吗?」
「我唱歌的水平还是可以的,就是今天运气不太好。」
「刚才那些人说得真没错,你好好唱歌就算了,非要搞那么大的音响,那不是噪声污染是什么?他们只拿鸡蛋和西红柿招呼你已经算不错了,要是用砖头瓦块你还受得了吗?」
「我还没问呢,您从哪里搞来的哨子?」
「我在广场看见一个小孩在玩警用哨子,虽然是玩具,但是做得和真的一样,就跟他买过来了。你别说,这哨子吹起来挺像真的,还真把他们给唬住了。」
「幸亏您反应机敏,否则我今天就跑不出来了。」
「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」妈妈问我。
「演唱会暂时不能开了,现在需要找到一个住的地方。」
「你还有多少钱?」
「有一部分交了音响的押金,现在还剩下一点点。」
「剩下的钱够交一个床位吗?咱俩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也可以。」
「剩下的钱还不够租一块床板呢。」
「那咱们去哪儿过夜?真的要去地铁站吗?」
「您别着急,我正在想办法。」
「先让我洗一下好吗?我身上都是脏东西。」妈妈指着自己身上的蛋清、蛋黄、蛋皮和西红柿籽说。
「路边有个大水车,咱俩去那儿冲一下行吗?」
「你说呢?」
「当然不行了。好吧,咱们先找个卫生间清洗一下。」
「你闻闻,这些真的是坏鸡蛋和烂柿子,简直臭死了。」妈妈边走边捏着自己的鼻子。
「是啊,这些人从哪儿搞来的这么多臭鸡蛋和烂西红柿呢?」我也被这股酸臭味儿搞得直反胃。
「到菜市场不就可以了?」
我抱怨说:「他们也真是的,就不能用点好的鸡蛋和西红柿吗?」
「瞧你说的,那样成本不就提高了吗?」
「难道这就是这个国家迎接外宾的待客之道吗?」
「你想得还挺美的,用不用他们拿些新鲜的蔬菜水果给你做个水分面膜?」
我跟她走向公共卫生间的时候,看见很多服饰华丽的人气度高贵地走向街道对面的「蓝色赤道」大酒店,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平民,便跟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。原来这里要举办一个世界性的宗教盛会「卫元节」,也是一个各国政要聚会的节日,听说许多国家的重要人物和皇室成员都来了,「蓝色赤道」大酒店就是部分贵宾下榻的酒店。
想想这一切也很正常,我们去的这座城市是欧洲最有名的宗教城市,这里的教堂或寺庙随处可见,街上经常能看到教徒或僧侣,举行一些宗教活动再正常不过了。
只是那些贵宾旁若无人地走进酒店的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,门口的服务生基本不抬眼看,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迎接进去,似乎贵宾们的脸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,这让我的心中一动,有了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主意。
妈妈看到我的眼中忽然冒出亮光,禁不住身子一抖:「你干什么?不会是想要把我卖了吧?」
「哪能呢,您是无价之宝,给多少钱都不能卖。」
「那你在想什么?」
「您为什么这么说?」
「你的眼睛一直在冒绿光。」
「我在想,我找到咱们今晚的住处了。」
「住哪里?有便宜的小旅店或者青年旅社吗?」
「我跟您说,这些小旅馆都不能去,他们小本经营,不容易赊账,要去就去大酒店。」
「你疯了吧,只有几个烧饼钱还敢住大酒店?」妈妈诧异地问道。
「只有大酒店才有空子可钻,他们自恃身份,讲面子,爱排场,不会查得那么严,只要咱们的戏到位,过关没有问题。」
「凌小东,我提醒你一下,这是很危险的行为,别把事情闹得大了。」
「骗家骗家,不玩一票大的怎么叫骗家?」我诡异地笑着说。
「你又想搞诈骗那一套吗?当心警察把你抓起来。」
「怕什么,咱们又不是真的没钱,事后把账补上就行了。」
「之前吃了霸王餐,现在又想住霸王酒店吗?」
「嘿嘿,您猜得差不多,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。」
「可是怎么在酒店赊账呢?」
「您听我的安排就是了,先去卫生间洗一洗。」
两个人走进公共卫生间后开始擦拭衣服上的臭鸡蛋和烂柿子,我看看身上差不多干净了,便对妈妈说:「您先等我一会儿,我去搞几套衣服来穿。」
她点点头:「好吧,不过不许用非法的手段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我走到附近的一家卖演出服的店铺,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,头发有些稀少,一见面就嘿嘿地笑,我开门见山地说自己身上的钱不够,能不能赊账买几套衣服,需要抵押也可以,他说:「不用抵押,把你们住的酒店告诉我就行。」
我直接就说出了「蓝色赤道」大酒店的名字,他又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和证件号码,接着让我挑衣服。我细细走了两圈,选了几套晚清时期的衣服。
等我把衣服拿回来的时候妈妈就愣住了:「你是要带我去拍古装戏吗?我没有学过表演啊。」
「您不用学过表演,只要端着架子就可以了,就是您在公司当总裁那套范儿。」
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是让我穿这套衣服出去骗人吗?」
「嘻嘻,您基本上说对了,不过咱们不是骗人,只是到一个更大的舞台上去演戏。戏如人生嘛。」
「到底怎么回事?你先跟我说一下,不然我可不跟你去胡闹。」
我就把假扮皇室后裔的计划大概说了一遍,妈妈皱眉说道:「这不就是骗人吗?」
「这不叫骗人,只是权宜之计,等过几天咱们的钱到了,就不用演戏了。」
「你可悠着点,千万别演砸了,过几天还要去买设备呢。」
「知道了,有我出马您就放心好了。」
妈妈虽然不太情愿,还是架不住我的巧舌如簧,终于换好衣服跟我一起出了门。站在气势恢宏的「蓝色赤道」大酒店门口,她忍不住感叹说:「这家酒店虽然贵,但也还住得起。」
「是啊,有钱的时候什么都好说。」
「你确定要进去?咱们会不会直接被人家扔出来?」
「不会的,顶多是被友好地请出来并告知咱们是不受欢迎的人。」
「好吧,我就跟你拼一次。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像是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。
我本来还想再雇几个人,增加一下队伍的气势,但是一来钱不多,二来需要临时培训,很容易穿帮,不如两个人行动简明快捷,当下和妈妈挺胸抬头地迈步而入。
两个人走到大厅时,服务生果然很谦卑地把我们迎进去,妈妈昂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贵宾沙发上。我走到前台先自我介绍,说自己是来自中国的末代王子小东,接着指了指妈妈,说她是晚清最后一个公主怡云,这次不远万里到这里参加「卫元节」,顺便还要旅行结婚,因为旅行箱被人拿错了,我们希望先入住,随后再支付酒店的各项费用。
前台经理看到我们高贵的气质后,微笑地表示同意,但要求我们把护照等证件留在前台,随后把我们请到了贵宾套房。我本来想选个最便宜的房间,但是经理说其他国家的皇室成员都选最好的套房,我们要是住得档次太低,反而显得给祖国脸上抹黑了,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一间上好的套房。
这套贵宾套房虽然不是总统套房,但是也差不多了,进去以后的设施之完备和装修之奢华,简直令人叹为观止。我从没住过这么豪华的酒店,眼睛都看直了。
妈妈明显见过大场面,她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,只是问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。
我说:「虽然今天晚上有地方过夜了,明天还是要出去卖艺挣钱。」
「你的鸡蛋炒西红柿还没吃够吗?」
「不,这次我不唱了,轮到您去唱歌。」
「我不行啊。」
「您就别谦虚了,听说您勤加苦练,水平突飞猛进,已经今非昔比了。」
「我……不想去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他们要是再拿臭鸡蛋和烂西红柿招待我怎么办?」
「只要您不喊得像杀猪那样就成,这次我不给您配音箱了,咱们就清唱。」
「真的可以吗?」
「放心吧,他们只是讨厌我的音响,对您可并不讨厌。到时候您唱两首温柔舒缓的外国歌曲,大家就算不给钱,也不会朝着您扔鸡蛋、西红柿的。」
「好吧,那我就试一试。」妈妈勉强答应了下来。
随后我给那个卖演出服的老板又打了电话,让他送几套衣服来。他到了我们的房间后,一看到金碧辉煌的套房环境,立刻对我们肃然起敬,不但答应我们继续赊账,还赠送了两套本地人常穿的衣服。
送这个老板出门的时候,我看到房间门口站着两个服务生,有点像套房的专用服务员,他们一见到我以后马上深鞠了一躬,显得毕恭毕敬的,看来这间套房真的很高档。
晚上我和妈妈好好地洗了一个澡,随后我就对她眉来眼去,希望能同床共枕,她果断地指着另一个房间说:「你到那个床去睡。」
「为什么要赶我到别的房间?」
「你勾引了北北,以后别想再上我的床了。」
「白天您还说想跟我一起睡在大床房,怎么到晚上就变了?」
「现在有条件了,当然不能睡在一起了。」
我嘀咕道:「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,条件一改善就翻脸不认人了。」
「你说什么?」
「我说您的话很有道理。这样吧,不在床上也行,待会儿咱们就在沙发上做爱,成不成?我一定好好服侍您,保证让您舒舒服服的,就连公主都不想做了。」
「你想什么呢?你犯了那么多错误,还想跟我亲热,你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?」妈妈板起脸教训我。
「夫妻之道不就是互相体谅、互相理解吗?」
「呸,我根本就不谅解你,你最好乖乖地出去。」
「好吧,公主殿下,您真是狠心。」
「告诉你,今晚不许梦游上我的床。」
「知道了,波罗波罗山大白奶子公主。」
「你管我叫什么?」
「我说的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。」
「不许再给我起外号,听到了吗?」
「听到了。」
正在这时,妈妈的手机忽然响了,接起来一听,竟然是上次出差遇到的那个烤肉串的罗大妈打来的,她开口就管妈妈叫「仙女」,弄得妈妈怪不好意思的。
两个人聊了几句后,罗大妈说要还上次借的二十万,妈妈说不用还了,罗大妈说不行,一定要还,做人要讲信用。妈妈实在拗不过她,只好答应了。
罗大妈问清卡号后又叮嘱了我几句,让我一定要善待怡云「仙女」,如果做了对不起她的事,上天一定会派下天兵天将把我收走的。
挂了电话后,我感叹地说:「这位大妈还真是个实诚人,就怕我把您骗了。」
「她的担心没有问题,你确实是个大骗子,从前骗女人,现在就骗吃、骗喝、骗钱、骗酒店。」妈妈鄙夷地说。
「我怎么骗钱了?」
「你出去唱歌还跟别人要钱,不是欺骗吗?」
「我那是凭本事挣钱,钱也是他们自愿给的。」
「反正今天我是见识了你的手段,在飞机上跟另外两个人一起化妆欺骗我,你的骗术越来越升级了。」
「这不叫欺骗,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,开个玩笑而已。」
「反正你每次都有理。」
「妈妈,有了罗大妈这笔钱,应该可以解咱们的燃眉之急吧?」我高兴地说。
「想得倒挺好,境外汇款有那么快到账的吗?」妈妈淡淡地说。
「那等上几天也到了。太好了,终于要看到希望了。」
「她这笔钱来得倒真是时候。」
「我就说嘛,人多做善事,是一定会有好报的。」
「帮助别人不要总惦记别人的回报,那样你会过得很累的。」
「您说得很对。今天这一天折腾得太辛苦了,我帮您做个全身按摩怎么样?」
「做按摩可以,但是不许吃我的豆腐。」
「好哩,您放心吧。」我殷勤地爬上床给她做全身放松。
「嗯,真的很舒服。」她惬意地半闭着凤目。
我边按摩边说:「如果罗大妈的钱要过几天才能到账,明天还是得去街上卖艺演出。」
「你想好都演出什么了吗?」妈妈问道。
「我想好了,不能光让您一个人唱歌,我也得表演一些节目。」
「你想表演什么节目?」
「我虽然不能唱歌了,还可以表演打拳、街舞什么的。」
「成,那就试一下吧。」
「要不我用面粉做点大力丸,明天拿出去卖一下?」
「不行,那是骗人,坚决不允许。」
「好吧。您就坚持您的原则吧。」
我又按摩了一会儿,趁着她半梦半醒把手探到美臀上面,她一个激灵就醒了,抬腿就给了我一脚:「你干什么?」
「帮您按摩屁股,放松身心。」
「屁股就不需要按摩了,你可以出去了。」妈妈支起半边身子说。
「就让我在这儿睡不行吗?」我恳求说。
「就知道你没安好心,别废话,快点跪安吧。」她下了逐客令。
我知道目前还不适宜用强,只好悻悻地下床说道:「公主晚安,奴才告退了。」
虽然没能跟妈妈翻云覆雨,但是她对我的态度已经好转了许多,我自问再度挺枪入巷只是时间问题,现在毋需着急,只要用小火慢慢烤就是了。
话说这一夜无事,我和妈妈都睡了一个好觉。奔波了一天之后,终于得到了一次难得的放松和休息的机会。
第二天我们吃完早饭就离开了酒店,找了一个僻静地方换好了卖艺穿的衣服。因为今天要抛头露面,自然不能穿做昨晚的那身行头。为了遮挡面容,我还给妈妈配了一顶带面帘的帽子,这样别人就无法目睹她的真正芳容。
除了换衣服,我还给妈妈身上安插了很多机关,为今天的魔术表演做好了准备。她低声说:「我第一次配合别人去表演魔术,这次真是破了例了。」
「待会儿您还要在街头第一次唱歌呢,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只会使您的人生经历更丰富。」
我们做好准备后走出小巷,为了安全起见,没有去昨天那个广场,选了另外一个更大的广场,那里还有一个教堂。
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,刚一踏入这个广场,我们就遇到了环境保护局的官员。原来自从昨天的鸡蛋西红柿事件后,我和妈妈已经被盯上了,今天刚一露面就遭到了警告。他们说我们制造噪音,污染环境,是一个扰民的团体,如果再这样继续唱下去的话,就要把我们驱逐出境了。
我和妈妈只好认错,承诺不再做破坏生态环境的事情了。
那几个人走了以后,我率先开始了表演,打拳、街舞都试了一个遍,随后又让妈妈配合我变魔术,可惜观者寥寥,折腾了一身汗都没挣到几个钱。
我沮丧地看着帽子里的几个硬币,心想难道还是劲歌热舞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吗?可是环保局的车就在不远处,要是再唱跳几回就真的要进局子了。此时只能无比深刻地痛恨自己,早知这样当初就多学几门才艺了,真是艺到卖时方恨少。
妈妈看我有点落寞,走到我身边问道:「怎么了?演出不太顺利吗?」
我故作镇定地说:「这边的粉丝的品味比较高,我表演的节目都不入他们的眼。」
「你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绝技吗?」
「剩下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钢管舞了,不过这个节目好像比较适合到夜店表演,在这里跳的话似乎有伤风化,而且附近有教堂,很明显是对神灵不敬,到时候教徒往我身上扔的恐怕就不只是臭鸡蛋和烂西红柿了。」
「那怎么办?该轮到我表演了是吗?」
「是的,您唱一些歌颂教义、劝人向善的歌曲,也许大家会喜欢。」
「好吧,我豁出去了。」妈妈抿着嘴点点头,似乎在给自己打气。她走到一个距离人群不远的地方,先唱了一首小曲试试音,然后才开始了正式的演唱。
她刚开始的歌声不太大,还有点颤抖,慢慢就进入了状态。有几个人被她的歌声吸引,缓步走了过来,渐渐地,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大家都在静静地聆听者,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。
这次我没有扯着大嗓门到处吆喝,只是全神戒备地盯着妈妈。如果有人打算对她不利,我马上就会冲过来保护她。
随着大家的掌声响起,妈妈唱得越来越自如,我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,没想到她唱得这样好,看来平时一定没少下功夫练习,我以前总嘲笑她,这次真的是自愧弗如了。
最后妈妈以一首民歌《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》收尾,尽管是中文歌曲,大家依旧听得津津有味。当一曲唱毕,妈妈鞠躬表示感谢,大家纷纷慷慨解囊,地上的帽子里摆满了硬币和纸钞,是我昨天收获的好几倍。
等众人散去后,我把一堆零钱放到包里,由衷地对妈妈说:「您唱得真不错,我今天可算是心服口服了。」
她的脸蛋红扑扑的,还带了点意外的表情;「真的吗?你不是在哄我吗?」
「当然是真的了。」
「我还以为不会有人听呢,想不到有那么多人欣赏,看来这里的人还是挺有品味的。」
「您的歌唱水平确实进步很大,许多技巧都应用得不错,值得表扬一番。」我由衷地说。
「真是的,就拣人家爱听的说。」她的嘴角绽放出一丝笑意。
不知道是不是凑巧,这时居然有一个歌唱团的负责人来找妈妈,说刚才听了她的歌声很震撼,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,问她有没有兴趣到歌唱团进修。
妈妈当然很兴奋了,不过很快恢复了冷静,她委婉地拒绝了对方,然后拉着我说:「别再唱了,就怕有更多这样的人找我。」
我也劝她说:「您说得很正确,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色狼,就跟国内有人冒充星探发掘新星一样,最后不是骗财就是骗色。」
这时已经快到中午了,我们俩去附近的咖啡馆吃了一些简餐,终于享受到了难得的安逸。妈妈慢慢品着桌上的咖啡,同时欣赏着外面的风景,感觉心里云淡风轻,出现了一丝恬淡的舒适感。此时她不想工作上的紧张忙碌,也不想家庭里的喧嚷吵闹,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平静。
一个多小时过去了,她轻声对我说:「下午别卖艺挣钱了,出去走一走吧。」
我虽然很想去挣钱,但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:「好,您想去哪里?」
「就在周围随便走一走,没有具体的目标。」
「好主意,我也喜欢信马由缰地自在闲逛,来一次不受拘束的漫步。」
于是整个下午我和妈妈都牵着手走在大街小巷,感受着这里浓郁的宗教气息和风土人情。我们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教堂,还别说,真的有几对新人在里面举行婚礼,我禁不住露出羡慕的表情,拉着妈妈就进了一个教堂去观礼。
妈妈知道我在想什么,她轻轻晃着胳膊说:「还是别去了。」
「为什么?进去看一下不好嘛,正好沾沾喜气。」
「你都结了几次婚了,还想沾什么喜气?」
「我想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。」
「我想打破狗头,打断狗腿。」
「为什么您每次的话都充满杀机呢?」
「因为有的小奶狗总是蠢蠢欲动,我必须早做准备,御敌于国门之外。」
「好了,别说了,不要总是杀气腾腾的,别破坏了甜蜜的婚礼时刻。」我拉着她坐在一张椅子上。
妈妈不是太情愿,但我牢牢抓着她的手,她只好随着我一同看完了这场婚礼仪式。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,都是第一次在国外参加教堂婚礼,感觉既隆重,又庄严,似乎在最神圣的地方举行最神圣的婚礼,以后注定一生都要笼罩在最神圣的光芒下。不管将来面对什么样的艰辛,夫妻二人都要携手同行,共经风雨。
看到一对新人离去后,我向一位教友打听了一下在教堂举行婚礼的收费价格,他说根据不同的牧师或神父,加上场地布置的费用有所差别,大概分成几个档次。我听完几个价位后,觉得可以跟妈妈举行一次挺盛大的婚礼,就打算预订一场。
妈妈发现我真的要去找教堂的执事洽谈,显得不太高兴,直接对我说:「这件事我不同意,你不要自作主张。」
我见她的意见很坚决,脸色也不太好看,只好跟着她一起出来了。她离开教堂后一直走得很快,直到我追上后才放缓了脚步。
「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啊,您怎么又不高兴了?」我小心翼翼地说。
「你怎么又擅作主张?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?」
「之前已经跟您说过了呀,在国外举行一次婚礼。」
「但是我根本就没同意。」
「您不觉得咱们的婚姻不完整吗?就是缺少一个正式的典礼。」
「都已经有婚姻关系了,还要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干什么?」
「当然需要了,每个女人心中不是都渴望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吗?」
「我都什么岁数了,哪还有什么渴望?」妈妈边说边摇着头。
「胡说,您现在正年轻,可谓风华正茂,咱俩是最般配的一对,以后的爱情之路还长着呢。」我握紧她的手说。
「你成熟一点吧,咱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,我不想再生出什么枝节,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辈子吧。」
「别这么消极好不好,难道您想一辈子都这样偷偷摸摸的吗?」
「你说什么?」妈妈直接站定脚步,一把甩开了我的手,两眼直盯盯地看着我,「难不成你想把咱俩的关系公之于众吗?」
「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,只是想弥补一个遗憾,不然等咱俩老了以后,肯定会因为没有举行一次正式的婚礼而觉得惋惜的。」我急忙又拉住她的手。
「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,我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仪式感。」
「您可以放心,咱们找个小教堂,悄悄地举行一次婚礼,不许大家拍摄,没人会认识咱们的。」
「那也不成,我不想抛头露面,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咱俩的关系。」
我见她的意见很坚决,只好放缓了口气:「好吧,那就暂时推迟一下这件事,等您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进行。」
妈妈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:「你也别再想这些事了,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?」
我指着远处的风景说:「您还记得吗,上次在咱俩的母校,您说自从有了我和北北之后,想去哪儿也去不了,想玩啥也玩不了,一天到晚围着我们转,好不容易熬到我们快要成年了,可以放飞自我了,结果又被我套住了。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?」
「是又怎么样?」她侧头看着我,眼中充满了无限柔情。
「我就是因为记着这句话,所以一有机会就想陪着您,每次出差都想跟着您,这次来欧洲我也是千方百计地跟了过来。我想好了,这几天咱们走一走,看一看,好好玩一玩,弥补一下您心里的遗憾。」
我的这些话勾起了妈妈美好的回忆,她对我牢固的记忆又是意外,又是感动,心里翻腾起情爱交织的浪花,久久都不能平静。这时我也没有再说话,只是慢慢摩挲着她的每根手指。她的双眼不时扫过刚才那座教堂,过了良久才轻声说道:「这方面还是你更有心,北北就不记得我说过的话。」
我等了一会儿才回应道:「您累不累,用不用坐下来歇一会?」
「现在不累,再走一走吧。我喜欢这座城市,文化气息很浓厚。」
就这样,我和妈妈一下午都漫步在街上,累了就歇一歇,看到好的景点就进去看一看,感觉已经忘记了一切烦恼,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爱情世界。
26.9
到了快要天黑的时候,我们终于开始往回走。因为昨天唱歌的时候音箱被狂热的人群毁坏了,我们到租赁的地方做了赔偿,这下把妈妈上午挣的钱花了不少,晚饭好像又成了一个问题。
看到她一直不提吃饭的事,我忍不住问道:「晚上怎么办?去哪里吃?」
妈妈这一下午玩得非常高兴,她神态轻松地说:「我觉得能自由自在地旅游是最开心的事,吃不吃饭倒还在其次。」
「别介,街要逛,饭也要吃啊。」
「你饿了?」
「美女,走了一下午了,就是铁人也吃不消了。」
「我怎么不觉得累呢?」
「您当然不累了,您今天穿的是高跟鞋,碰到不好走的路和台阶多的地方都是我抱着您过去的,整个下午您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我的怀里,您看看大街上除了抱小孩的,还有谁抱着一个大美女到处溜达?」
「怎么了,抱着我让你很不愉快吗?」妈妈用好看的丹凤眼斜乜了我一下。
我急忙解释说:「瞧您说的,这种机会花钱都抢不到呢,我今天算是中了头彩了,能抱着第一美人到处闲逛。这真应了那句话,我抱着美女在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看我和美女。」
「这句话说得还蛮有水平,行了,就先原谅你了。」
「那咱们还吃不吃饭了?」
「你有钱吗?」
「有一点儿,不过只够吃汉堡的了。」
「不能总吃汉堡,对身体不好。」
「那就吃点对身体好的,我去挖点野菜,薅点榆树钱,您去采点蘑菇,咱俩来一顿绿色食品大荟萃,怎么样?」
「咱们好像还没惨到那种程度吧?」
「要不就去海边捡点别人捞剩下的海鲜?」
「越说越不像话了。算了,还是出去吃吧。」妈妈提议道。
「出去吃?」我忽然想起了什么,「对了,咱们可以去酒店一楼的餐厅吃,吃完记在账上就可以了。」
「这倒是个办法。」
「好了,就这么办了,快点去吧,我真的饿了。」
我和妈妈达成一致后,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,没过多久就回到了「蓝色赤道」大酒店。
到了一楼的餐厅后,我这次学乖了,先看了一下菜谱,了解了一下大概的价格。嗯,还可以,跟昨天那顿饭的价位差不多,不过这次有强大的还没到位的资金在背后撑腰,我异常豪气地点了几个大菜,还开了瓶好酒,妈妈也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。
没过多久,饭菜就上齐了,这家餐厅的手艺真是一流,加上我们两个人确实有些饿了,很快就吃了起来,说话的时候反而不多。我觉得我出国以后变得更能吃了,每次吃完一顿饭就拼命地惦记下一顿饭什么时候吃。
正当两个人吃得起劲的时候,服务生端过来一道汤,说是餐厅赠送的,我和妈妈很高兴,一再表示感谢。我心说国外的饭店真是挺讲究的,什么都没说就主动送菜,看来这些高级场所真的很大气。
可是我低头一看这道汤就愣住了,因为里面都是鸡蛋和西红柿,有点类似于国内的鸡蛋西红柿汤。
妈妈忍住笑意说:「怎么样,是不是很有食欲?」
我低声对她说:「这家餐厅真是的,送什么汤不好,非要送鸡蛋西红柿汤,这不是成心恶心我吗?」
她揶揄地说:「要是他们知道你昨天已经饱餐了一顿臭鸡蛋和烂柿子,肯定就不会上这道汤了。」
「是啊,我再也不想吃鸡蛋和西红柿了,现在看到这两样东西就想躲开。」
「那就把汤往旁边挪一下,别看它就好了。」
于是我们把汤悄悄推到一边,继续吃已经点好的菜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之后,妈妈说她已经吃好了,我打个响指示意服务生过来签单,他却拿着账单让我直接买单,我愣了一下,说我们是楼上的贵宾,直接记在我们房间的账上就可以了,他笑着说不可以,我说为什么不行,他说他们餐厅和酒店不是一家的,所以不能记账。
我不解地说:「酒店的一楼一般不都是餐厅吗?」
他很有礼貌地说:「先生,这家酒店没有餐厅,我们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。」
我和妈妈一听这话就愣住了,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么一出,看来想不吃霸王餐都不行了。可惜今天没有把小强带在身上,不过没有关系,好在我还带了变魔术的装备。
想到这儿,我站起身对他说:「好,您请稍等一下。」走到妈妈身边假装去她的包里拿东西,实际把魔术道具拿在了手中,然后借着近身的工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:「一会儿您不要说话,跟着我走就行。」
她眼睛快速眨了两下,没有说话,显然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我拿着一张类似银行卡的东西走过去递给服务生,就在他将要伸手接过去的一刹那,我忽然惊叫道:「哎呀,你身上着火啦!」顺势在他身上一拍,一股火苗立刻冲天而起。
他回头一瞧,吓得马上蹦了起来,我装成惊慌失措的样子,踉踉跄跄地退到饭桌边,手在餐桌布上一按,又一股火焰燃烧了起来。
我见状吓得大叫起来:「着火啦,快跑啊!」抓起妈妈的手就向外跑去,途中每经过一张桌子就摸一下,立刻有无数的火苗熊熊燃起,整个餐厅变成了火的海洋。
不明真相的顾客纷纷发出一阵尖叫,争先恐后地跟着我们跑了出去,餐厅里很快没剩下几个人了。
当顾客们惊魂未定地站在外面后,妈妈刚要质问我,我摸了一下她的胳膊说:「您站在这儿别动,我进去救火。」她似乎还想说什么,最终没有说出来,只叮嘱了一句「小心点」。
我之所以要回去是因为火是我放的,时间长了会露馅。我进去以后让服务生赶紧转移易燃易爆物品,免得引发二次灾害,接着带领两个保安用灭火器一番扫射,把桌子上的火焰都扑灭了。事实上,就算不用我们出手,这些火也会自己灭的。
等到经理带人赶过来的时候,现场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,他非常感谢我及时发现火情并组织大家撤退,还感谢我带人将火扑灭。随后,他走到餐厅外向众人赔礼道歉,为打扰了大家进餐而深感不安,并宣称今天所有的餐台都免单了,欢迎各位顾客下次再来。
这些吃饭的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,他们对餐厅经理表示了一番安慰后,三三两两地走掉了。
回到酒店以后,妈妈说:「你今天搞的行动好大胆,好冒险,吓得我的心砰砰直跳,怎么不提前说一声?」
「当时的情形您也看见了,根本来不及解释了。」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冒失。
「这才出来几天,我已经跟你吃了两次霸王餐了,你说咱俩怎么混到这份儿上了?」
「要不说人穷志短,马瘦毛长呢,但是别担心,咱们只是暂时遇到点困难,危机马上就要度过去了。」
「我看你的魔术变得挺不错的,技术很熟练啊。」
「我以前在马戏团蹲过抓过犯人,对他们的节目有一些了解,还专门学了几个绝活,要不然今天怎么敢拿出来表演。」
「是啊,我刚才还在担心呢,就怕你没办法收场。」
「没事儿,我已经身经百战了,这些都是小场面。」
「其实你在我身边对我的帮助还真挺大的。」妈妈由衷地说。
「哈哈,您终于发现了,我才是您最得力的助手,对不对?」我得意地说。
「也是最不安分的助手。」
「不,是最多才多艺的助手。」
「你就在那儿自我陶醉吧。」
「郑总,请问您的设备什么时候开始购买?」
「行李箱还没找到,没有手续和申请单,拿什么购买?」
「对啊,这事儿还真是挺棘手的。那明天有什么安排吗?」
「你想有什么安排?」妈妈反问道。
「您还打算去街头演唱吗?」我试探地问了一下。
「不,不想去了。」
「为什么不去了?今天的发挥不是很好吗?」
「我是个总裁,又是堂堂大国的公主,怎么能总是抛头露面呢。」
「哈哈,对了,我想起了,您是公主殿下呢,请问您的雅号是什么?还是那个‘波罗波罗山大白奶子公主’吗?」
「不许再说这个名称,好难听啊。」
「开个玩笑嘛。」
「你可真无聊,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还能笑得下去。」
「不笑又能怎么样?难道哭吗?」
「别开玩笑了,我累了,你跪安吧。」妈妈又发出遣散令。
「公主,今天我能服侍您就寝吗?」我再次问出熟悉的问题。
「不行。」
「为什么又不行?难道您还要跟我分居吗?」
「这是你咎由自取,谁让你平时那么花心,居然打北北的主意。」
「怎么又旧事重提了?」
「废话,这件事一直像根鱼刺一样扎在我的喉咙里,根本就不可能忘记。」
「咱们还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对话了?」
「短期之内我都不可能心平气和了,你别废话了,快点出去吧。」妈妈面有愠色地指着外面。
「您真是的,又把我像皮球一样踢出去了。」我嘟囔着退了出来。
「你又发什么牢骚了?」她追到门口问道。
「我是想说,您不怕我晚上梦游吗?」我坏笑着问她。
「你要是敢来的话,我就再也不理你了。」她冷冷地用手指着我,声音和表情都很坚决,一点儿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。
「OK,您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吧,奴才告退了。」我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看来妈妈的心意很坚决,我晚上没敢再去骚扰,只是在她熟睡以后帮忙盖了一下被子。盖完被子以后我舍不得走,站在那儿静静欣赏了一下睡美人的绰约风姿。她的睡态真是美不胜收,好像一朵恬静的水莲花,我真想爬上床把鸡巴插到水莲花的根茎里,又怕水莲花发怒变成狼毒花,那样我就该变成狗尾巴花了。
第二天我们没有去卖艺,去参观了几个着名的景点。各处的风景都很不错,人也比较文明,还能看到一些同胞。当然了,这里的宗教氛围很浓厚,能看到最多的还是僧人。妈妈开玩笑说:「不知道大胖会不会来呢?」
「怎么可能,他八成是在国内某个富人区化缘呢。」
「这次回国以后,我想再去一次同心岛。」
「不会吧?您还要去同心岛?难道非要找到他不可吗?」
「上次没见到他,再去一次不是很正常吗?」
「要我说就算了吧,他不是说‘有缘必会相见’吗?」
「我多去几次同心岛,不就有缘了吗?」
「呵呵,您还真是执着,别忘了他是出家人,不要总去打扰人家的清修。」
「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,你就别管了。」
「亲爱的,您有很多事都擅作决定,也不跟我商量一下,这样是不太友好的。」
「你每件事都跟我商量了吗?你对我友好了吗?」
我一看又要起争端,赶忙岔开话题说:「咱们别说这个了,去那边的桥上看看吧。」
「等一下,我要去卫生间。」妈妈也没有再说下去,转身去厕所了。
我在街上等得无聊的时候,买了一盒当地有名的饼干吃了起来。吃得正高兴的时候,一个穿得西装笔挺、相貌堂堂的小伙子走了过来,他看到我以后就停住脚步跟我攀谈了起来。原来他是一个公寓的管理员,最喜欢谈天说地。我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不方便吃东西,就把饼干盒放在手掌里端着,不料他竟然拿起我的一块饼干吃了起来,把我弄得一怔,却又不好意思拒绝,只好装作没看见。
就这样,他一面跟我聊天,一面吃光了我的饼干,然后礼貌地跟我说拜拜了,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发呆。
妈妈出来以后问我怎么了,拿着一个空的饼干盒在发什么愣?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,她不以为然地说:「这有什么,谁让你把吃的东西露在外面,别人还以为你在等着他品尝呢。」
「外国人都这么不见外吗?」
「还有更不见外的呢,以后你就知道了。」
「我还以为街头卖艺就已经够掉价的了,想不到还有更不劳而获的人。」
「街头卖艺并不掉价,凭自己的劳动挣钱有什么不好?」
「您说得也对,卖艺总比吃霸王餐强。」
「你什么意思?你是暗示我吃霸王餐了吗?」
「不,您没吃霸王餐,都是我一个人吃的。」
「又想讽刺我是吗?」
「我可不敢,公主殿下。」
两人正聊着,酒店打来一个电话,让我们回去一下,说有点情况要跟我们核实一下。我和妈妈觉得不太妙,还是迅速赶回去了。到了才知道是一楼的餐厅经理来找我们,原来他们调取了监控录像,怀疑这把火是我放的。
对此我早有准备,相关的证据早就被销毁干净了,他们也不可能有更有力的物证,我侃侃而谈,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,还指出该酒店有几处安全隐患,我甚至暗示包括经理在内的几名工作人员有用火不当的行为,还说自己已经留存证据了。这下他有点慌了,忙说回去再调查一下。
餐厅经理走了以后,酒店经理又来了,他说已经托人查过了,晚清最后一个公主好像不叫爱新觉罗·怡云,而且我也不像是所谓的末代王子。
我板起脸说:「这件事关系到国家机密,能让你随便查到吗?你不知道很多皇族的后代都改了姓氏吗?我还是一名警察呢,这次出差要配合国际刑警调查大案,难道也要向你汇报吗?」
他看到我的证件和公函之后,马上收敛起骄纵的气势,又变得卑躬屈膝起来,不住地向我们赔笑致歉,还给我们送来一个小蛋糕。
等酒店经理也退去后,我擦了一下汗说:「好家伙,终于把他们糊弄走了。」
妈妈问:「你什么时候跟国际刑警合作了?」
「我怕这次出国不方便,特意让局里出具了一份文件,就是我在出差期间可以和国际刑警取得联系,合作处理关于信息档案的问题,这样不就师出有名了嘛。」
「你真的要联系他们吗?」
「这个不一定,看情况吧。」
「餐厅和酒店都盯上咱们了,下次你就不好吃霸王餐了。」
「这几天不是订的餐吗?反正也是记在账上了,以后就在房间里吃吧,不要出去了。」
「这里靠着海边,听说那里的海鲜很出名,咱们可以去见识一下。」
「您还真的想吃霸王餐吗?不怕被捉到吗?这次我可没有新的招数了,咱俩只能等着刷盘子了。」
「过几天这里要举行‘卫元节’,据说是欧洲最有名的宗教节日之一,我很想见识一下。」
「咱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,您还有兴趣管外国人的节日?」我纳闷地说。
「听说附近有一个仙吉岛很漂亮,我也打算去见识一下。」妈妈继续提要求。
「您还想见识什么?不妨一次说出来。」
「我还想让你带我见去识一下这里最好玩的地方。」
「瞧瞧,我之前说来这儿度蜜月,您还不同意,现在怎么样,越玩越开心,有点乐不思蜀了吧?」
「是的,自从有了你和北北之后,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出来玩了。每次出国都是公事,办完事就回去,几乎没有时间好好旅游一下,这次好了,我特意挤出一大块时间来出差,终于可以尽情地放松身心了。」
「您说来说去都在回避,这次出差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度蜜月、举行婚礼,工作才是其次。」
「婚礼只是个形式,何必那么执着,再说咱们的孩子都不小了。」
「女人这一生一定要有一次完美的婚礼,人生才不会留下缺憾。」我尽力游说着。
「我已经举行过一次婚礼了,只不过是跟你爸爸。」妈妈提醒我。
「对啊,所以您也要跟我举行一次婚礼,这样才公平。」
「妈妈和儿子举行婚礼,这成什么样子了?」
「我不管什么母子关系,我只想跟您在一起。」
「我明白你的心,你也应该明白我,咱们能在一起已经是上天赐予的恩德了,婚礼就免了吧。」
「您戴上面帘,不会有人认出来的。」
「要是有人认出你,不也挺麻烦吗?」
「我戴个口罩吧。」
「太麻烦了,算了,别折腾了。」
「一点儿都不麻烦,我已经打听过了,现在很多教堂主持婚礼全是流水作业,只要肯付钱,都有多个套餐供咱们选择,再复杂的婚礼有小半天也结束了。」
「不,」妈妈还在摇头,「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」
「好,那您说一句心里话,到底想不想在教堂举行一次婚礼?」我不甘心,仍然在劝说她。
「我……」她不想说谎,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。
「在教堂里看到那些新人结婚,您没有羡慕吗?」
「是有一点羡慕。」她终于承认了。
「你看,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。这次就是最好的一次契机,要是错过了,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,过了几年您一定会后悔的。」
「不行,你现在正处于保释期,问题都没有查清楚,你还一直在负隅顽抗,我暂时不能跟你举行婚礼。」妈妈只好拿我犯的错误当挡箭牌。
我无奈地说:「是不是问题都查清楚了就可以举行婚礼呢?」
「再说吧。」她随口回了一句,明显是在敷衍我。
我见妈妈的态度很坚决,只好放弃了游说。不过她没有把话说死,我心里还是残留了一点希望。而且她对教堂结婚的事似乎有点动心了,我准备继续哄下去,说不定哪天她想通了就会答应了。
虽然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,酒店经理好像还是处于对我们的怀疑之中,不住地找各种方法加以试探,一会儿问我们的资金何时能到账,一会儿问我们订没订返程的机票,而且近来又换了花招,总是建议我们参加一些重要人物才会出席的活动。
我明白他的心思,他说的那些活动都不是普通的会议,与会者基本上都是各国的首脑或皇室成员。因为我们国家没有派人来参加这种宗教节日,我和妈妈无形中就成了国家的代表,这等于赶鸭子上架,有点骑虎难下了,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这些活动。我心里真是有些后悔,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吹这个牛了。
还有一点很麻烦,这些活动很多都是要花钱的,有点像那些捐钱捐物的慈善活动,所以大部分被我委婉地拒绝了,我们俩只参加了一些免费的座谈会。
不过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,怎么躲也躲不过去。在一次不收费的聚会中,几个国家的王子和王后都对我们的皇室身份产生了怀疑,虽然他们没有明说,但从他们的态度上看得出来,这些人对我们要么不咸不淡,要么冷嘲热讽,总之是不太服气,我和妈妈似乎只有大手笔地花点钱才能证明一下自己。
我对妈妈说:「这样不行,再这么搞下去,咱们就真的要露馅了。要不从今天起不要出门了。」
「那怎么行,现在我和你代表的是国家形象,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啊。」
「不当乌龟不行了,下一步这些王子公主什么的就该逼咱们花钱了,到时拿不出钱来不是更丢人?」
「再等一等,钱不是问题。」
「我觉得钱是最大的问题。」
「别着急,先观望一下。」
「好嘛,您可真沉得住气。」
果然,更大的麻烦来了,酒店方面通知明天要举行一个小型拍卖会,盛邀我们参加,并说这次每个国家的代表都要参与竞拍,否则就视为违反「卫元节」的规定。
得到消息后我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,忙三火四地对妈妈说:「不好了,大事不妙了,快点收拾东西跑路吧。」
「怎么了?」
「酒店让咱们参加拍卖会,要求每个代表都要竞拍,咱们哪有钱啊,还不赶快脚底下抹油——溜之大吉?」
「现在往哪儿溜?住酒店的钱不用付了吗?」
「对啊……那咱们就装病不出房间,他们总不会抬着咱俩去开会吧?」
「这也不行,酒店会觉得咱们没有诚意,会看不起我们的。」
「看不起就看不起吧,总比到拍卖现场丢人要强。」
「不行,咱俩代表的是国家形象,不能这个时候打退堂鼓。」妈妈坚决反对。
「我看到这里旅游的同胞挺多的,里面的有钱人肯定不少,我还是出去找两个人帮忙吧。」我又出了个主意。
「你这明显是不负责任的做法,冒充的事都已经做了一半了,现在让谁去接这个雷?」
「可是咱们空手上场不是更给国家丢人吗?」
「放心,咱们不是跟他们去斗富,拍卖的时候正常跟价就可以,只要不出到最高价就行。」她安慰我。
我想了想说:「这倒也是个办法,咱们每次竞拍早点加价,然后就再也不举牌了,他们也不会说咱们没参与活动了。」
「可以这么做,但是未必每次都行。」
「但是参加拍卖会需要保证金,咱们有吗?」
「马上就会有了,今天的钱就能到账。」
「太好了,这笔钱来得真及时,酒店都已经盯上咱们了,再没钱就麻烦了。」
到了下午,我申请的紧急现金和罗大妈汇的二十万都到账了,总算解了燃眉之急,接下来就看明天的竞拍能不能全身而退了。
虽然有了些钱,我还是心事重重,一晚上翻来覆去地都没有睡好觉,妈妈却睡得很香,要不说她能当上总裁呢,到底是举重若轻,有大将之风,我虽然也当过副总裁,水平比她可是差远了。
第二天的拍卖会如期开始,我和妈妈分工好了,竞拍时由她主控,我负责给她打下手。
要说妈妈还真是有经验,她每次赶的点都恰到好处,我们竞拍了十多件拍品,没有一件中标的。不过有一条珍珠大项链差点拍到手,因为那件珍品只被竞拍了两次,我们拍了第一次,第二次被一位南非的大豪客给拍走了,如果他不出手,可能我们就要买下这条八千多万的项链了。哇,真的好惊险。
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在回想那紧张的一幕,感觉很后怕,妈妈倒挺镇定。我小声对她说:「您不害怕吗?」
「害怕什么?」
「咱们差点就把那条项链买到手了。」
「我不害怕。那个南非的老总一直在盯着项链,他不会让别人买走的。」
「您观察得可真仔细。」
「当然了,参加这种拍卖会不能光盯着拍品,也要关注大家的反应。」
「下午咱们就别竞拍了,感觉太紧张了,完全就是一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心理,万一真的拍到东西没钱付就太丢人了。」
「那不等于临阵脱逃吗?」
「可是我的心里实在没底。」
「大家都去了,咱们怎么能不去呢?那不是给国家丢脸吗?」
「好吧,大不了还像上午那样,只拍一次就停手。」
到了下午的时候,不知道是不是酒店经理给大会提了什么建议,拍卖的流程明显加快了,而且只有我们这一组没拍下任何拍卖品,大家都用很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和妈妈,好像知道了我们拖延逃避的计划。
对于大家的白眼我就装作视而不见,反正他们不能说我们没参加活动,也不能说我们没竞标,我们只是出价不够高,没有争过别人而已。
终于熬到了最后一件藏品,是一块未经处理的翡翠原石,虽然很大,但是从各方面看都不是太理想,估计里面的翡翠成色不是太高,所以起拍价为九十万美元。
对于赌石这种事大家都来了兴趣,纷纷跃跃欲试,因为这块原石里的翡翠万一成色甚好,价值可能要超出十几倍。当然了,如果里面无色无水,可能瞬间变得一文不值,所谓「一刀穷,一刀富」,说得就是这个道理。
我和妈妈本来不打算竞拍了,但是拍卖师非要让我们先出价,我以为别人也会出价,便按最低加价举了一下牌子,哪成想大家说得挺热闹,到了该加价的时候全都鸦雀无声了,我求助地环顾了一下四周,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,全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拍卖师又等了一会儿,看到没有人再加价,果断落锤,宣布最后一件拍品成交。这个结果让我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,侧头去看妈妈,她的表情还算镇定,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
这时一位参会的贵宾悄悄告诉我,这块翡翠原石从外表看大约值五十万,我们出的价格有点偏高了。我掉头看向酒店经理,他正露出得意的笑容,我立刻明白了,肯定是酒店和拍卖会串通好了,故意把最后一件藏品的价格抬高了,同时告诉大家不要竞拍,尽量表现出很想买的样子,引诱我去加价,结果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最后一件商品拍下了。
正在我懊悔不迭的时候,工作人员提醒我们去支付拍定成功后的款项,我正琢磨着怎么推脱抵赖,妈妈却站起身说:「好,我们去付款,但付款之后我要看一下这块原石的真正成色。」
我轻声在她耳边说:「您忘记了吧?咱们没有钱的。」
她却淡定地对我说:「你先别急,看看再说。」
当妈妈拿出一张银行卡刷卡支付的时候,我彻底懵了,因为这张卡里很轻松地刷出了一百万美元,就在我的瞠目结舌中,拍卖品的购买手续已经完成了。好啊,真没想到妈妈这么狡猾,居然瞒着我还有那么多钱,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老婆是个狐狸精。
随后在一位专家的帮助下,对翡翠原石完成了切割处理,大家都好奇地过来等着看最后的结果。当看到里面水灵剔透的翠绿后,众人「哗」地发出一声惊呼,每个人眼中都闪着惊羡的光芒,酒店经理满脸的兴高采烈则变成了阴沉积郁,简直比那块翡翠还要绿。
据那位专家说,从这块翡翠的成色来看,至少要值五百万美元,实际价格只会更高。于是我和妈妈在大家羡慕和钦佩的眼光中神态优雅地离开了会场,留下众人一片连绵不绝的赞叹声,以及几位大佬错失瑰宝的悔恨声。
这副场景显得很奇妙,我和妈妈就像一对翩翩而至的俊男美女,最后一个来到晚宴,却拿走了所有的蛋糕,让所有先开餐的人都瞠目结舌,哑口无言。
回到酒店套房后,我把装翡翠的箱子放到柜子里,随后就去找妈妈,却发现她躲进自己的房间还锁上了门,动作非常轻巧迅速,显然猜到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。
我轻轻敲着门说:「怡云公主,请把门打开。」
「不。」
「乖,把门儿开开。」
「不开不开我不开,妈妈没回来,谁来也不开。」她调皮地唱起了儿歌。
「你自己不就是妈妈吗?」
「我是妈妈,不给大灰狼开门。」
「您要是没做亏心事的话,锁门干什么?」
「我没做亏心事,只是想静静地思考一下人生。」
「我也想思考一下人生,能让我进去跟您一起思考吗?」站在门外的我想进去。
「不,你太危险了,还是留在外面比较安全。」站在门里的妈妈不想出去。
「骗子,快点开门。」我终于忍不住了,开始用力地拍门。
「你叫我什么?」
「我说您是天字第一号的大骗子,我算被您害苦了。」
「我骗你什么了?」
「我这几天当卖赊借,坑蒙拐骗,就差到街上要饭去了,您看了之后连问都不问,这不是欺骗是什么?」
「我不也跟你去卖艺了吗?」
「算了吧,您是揣着钱去开心,我是为了钱去糟心,这境界能一样吗?」
「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,你经历的我也都经历了。」妈妈诡辩道。
「别忽悠我了,快点开门。」我又拍起了门。
「哼,说不开就不开。」
「真是的,没听说哪一个妈妈怕儿子怕成您这样,您不觉得丢面儿吗?」
「这一刻我不是妈妈,是妻子,妻子害怕丈夫是很正常的。」
「您好像说反了吧,每次家暴都是您打我,我什么时候欺负过您?」
「上次梦游的时候你就欺负我了。」
「说了都是梦游,睡着以后的事谁能控制得了。」
「不行,我的身心受到伤害了,我要一个人在房间里疗伤。」妈妈觉得自己是一个受伤的女人。
「哼,您还意思说疗伤,前一阵也不知道是谁使出霸王枪,打得我浑身都是伤。」我不服气地反驳说。
「我打你是因为你该打,你欺负我完全就是霸王硬上弓。」
「您强行让我当副总裁,还不许我跟您一起来,分明就是霸王条款。」
「你前几天买演出服不给钱,买的就是霸王商品。」
「请问又是哪个大美人跟我一起吃霸王餐、住霸王酒店?」
「那也不如你唱的霸王歌好听,把广场上的人都吓跑了,后来招待咱们的都是臭鸡蛋和烂柿子。」妈妈嘲讽地说。
「别谦虚了,还是您唱得更好,站在那儿就像朵霸王花一样,把歌唱团的负责人都吸引过来了。」我说话也不客气。
「你什么意思?难道他不是被我的歌声吸引过来的?」
「别逗了,老色批的伎俩我是最懂的,每年都有大量的无知女人被星探欺骗,您对自己的歌声是不是太自信了?」
「臭混蛋,你敢讽刺我?」
「我只是实话实说,您觉得他是冲着您的歌声来的,还是冲着您的人来的?」
「就算我唱得一般,也不如你野蛮,打人、放火、诈骗什么都会,简直就是个横行霸道的小霸王。」
「我那是工作需要,平时在生活中才不那样呢。」
「你工作的性质就是要做这些野蛮的事吗?」
「对啊,我有的时候做卧底,为了和犯罪分子打成一片,必须学会他们的做事风格,这样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。」
「别给自己找借口了,我知道你最喜欢研究歪门邪道,平常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招数一点没浪费,全都用在我们身上了。」
「您说了半天,还是对我进行人身攻击,实在太过份了,我不理您了。」我转身就开始往自己的包里装东西。
「你要干什么?」妈妈隔着门问道。
「我要自己出去玩了,您喜欢的话就一个人就待在房间里吧。」
「你真舍得把我扔下?」
「哼,我这叫霸王别姬,讲究的就是魄力和勇气。」说完我就快步走出门外。
妈妈把耳朵靠近房门,清楚地听到套房的专用服务员喊道:「先生,您的包还没拿呢。」随后却没听到我的声音,大概是走远了。
又过了一会儿,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,悄悄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张望,屋子里似乎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,偌大的空间显得有点儿空虚。她忽然觉得有点失望,心想这个臭小子真是没风度,才听了几句不顺耳的话就发脾气了。
她有些兴致索然地推开门走了出来,刚才热热闹闹的套房忽然沉寂下来,显得有些冷清,她还真不太习惯,原来房子再大也要两个人一起住才有情调,一个人住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孤家寡人。
她噘着嘴坐在沙发上,心里暗自想着,臭小子,脾气还变大了,竟然说走就走,再求我一会儿门不就打开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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